列车缓缓通过巴蒂尼奥勒长长的车站,又穿越从旧城墙遗址到塞纳河之间布满疮疤的平野。
杜洛华和妻子不时闲聊几句,再扭头观赏窗外的景色。
等火车通过阿尼埃尔桥,他们望见布满船只、渔舟和游艇的河流,立刻喜形于色。五月的骄阳投下斜晖,洒在船只和平静的河面上。河段既无急流,也无旋涡,在夕照的炎热和辉光中,仿佛凝固不动了。河中央一只帆船,两侧各张开一面雪白的大三角帆,连一丝半点的微风都被借去,那样子就像一只鼓翅欲飞的巨鸟。
杜洛华喃喃说道:“我特别喜欢巴黎的郊区,我还记得吃过的炸鱼,是我这一生吃过的最好的。”
她答道:“瞧那些划艇!日落时分,在水上划行该有多好!”
他们又住口了,仿佛不敢进一步畅叙他们过去的生活;他们默默无语,也许已经在品味缅怀的诗意。
杜洛华坐在妻子对面,这时拉起她的手,慢慢地吻着。
“等我们回来之后,”他说道,“我们要去沙渡吃晚饭。”
她也喃喃说道:“要做的事情太多了!”那口气分明意味着:“总得牺牲美观,讲求实用。”
杜洛华一直握着她的手,心里不安地琢磨,怎样才能过渡到爱抚。如果面对一个无知的少女,他绝不会这样心慌意乱;可是,他感到玛德莱娜聪颖过人,又老于此道,自己反而不知所措,怕失于胆怯或失于粗暴,过于缓慢或过于急促,让她觉得幼稚可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