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牙齿开始脱落,忧伤的心情又加重了几分。
吉诺曼先生心中却不肯承认,其实他爱哪个情妇,也不如爱马吕斯,想起来他会怒不可遏,又羞愧难当。
他让人在他卧室床头挂了一幅画像,醒来好第一眼就能看到,那是他另一个女儿十八岁时的旧画像,即死了的那个彭迈西夫人。他总看不够,有一天看着画像,随口说了一句:“我觉得他长得像她。”
“像我妹妹吗?”吉诺曼小姐接口说道,“可不是像嘛。”
老人补充一句:“也很像他。”
有一次,他双膝并拢,眼睛微闭,一副颓丧的姿势坐在那里,他女儿大着胆子对他说:“父亲,您还总这么怨恨吗?”
她住了口,没敢说下去。
“怨恨谁?”他问道。
“怨恨可怜的马吕斯吗?”
他抬起苍老的头,枯瘦皱巴的拳头砸在桌子上,狂怒并厉声吼道:“可怜的马吕斯,您说的!那位先生是个怪人,是个无赖,是个爱虚荣、没心肝的小子,是个没灵魂、目中无人的恶棍。”
他随即扭过头去,免得让女儿瞧见他眼里滚动的泪珠。
到了第四天,他缄默了四小时,突然开了口,劈面对他女儿说:“我早就荣幸地请求过吉诺曼小姐,永远也不要向我提起他。”
吉诺曼姨妈完全放弃了努力,并做出这样深刻的判断:“自从我妹妹干了那件蠢事,父亲就一直不太爱她了;显然他憎恶马吕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