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时,大伯的孙子凡凡业已成人,娶妻在即,凭他们原先住着的狭小阴暗的吴家祖房,是不可能招来媳妇的。听说仙梅要卖房,他们赶紧托中人说和,最终成了这院房子的主人,和根太成了对门。
大国入狱后,根太告诫闺女菊叶:大国是为咱家坐的牢,不管我睁眼闭眼,你绝不能动改嫁的念头,要死等人家回来。菊叶也是个孝顺闺女,便死等,一等就是二十多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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钱二厘住我家对门。
他最初是一个民办老师,后来逢上政策,落实了公办,因为资格老,三弄两弄当上了校长。学校没多大,老师三五个,学生七八十,可那也是校长,在村里是个人物。
他两个儿子,一个闺女。
当初上小学时,我顶顶羡慕他们家。尤其是元旦,我们称作阳历年,学校会组织大会餐。每个学生交一棵白菜、两根葱、四个土豆,剩余的东西由大队采买,中午会吃香喷喷的过油肉汆汤,上面漂满丸子、肉片和豆腐,下面卧着滑溜溜的粉条——这些都是稀罕东西,平素在家吃不到。说是会餐,饭菜却是打回去吃,每人一大马勺,几乎能装满一饭桶,外带四个净白面馒头。所以说,这天不单是我们小孩子欢喜,简直称得上全村人的节日,只要家里有小学生的,都能打个牙祭。汆汤、馒头提回家,母亲准叫我给大伯送去两个,因为他家已经没有小孩子,堂哥堂姐都长大了。四个馒头变成两个,全家人再分着吃,没几口就没有了。钱二厘家就不同,他三个孩子,老师还能打双份,结果汆汤一大锅,馒头半簸箩,上顿吃,下顿还有,眼气死个人!甚至,他家的孩子连菜都不用交,因为他是校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