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被伴娘搀扶着来到礼堂。我看见了门遇春，她不知我是谁。
过去的林子衿，随着我的整容而死，林子衿死去了的那段时间，并不算长。而昔日的林子衿变成易为春，相当于死而复生也罢。
一个毛毛虫，从窗子爬进来，登上大殿，爬行于宾客之间，不可思议。
这时，一个讨饭的妇女怯生生地进来，直冲着牟家英走过去。
那是荣子秀妈妈， 她已经落魄到那种样子———头发遮住眼睛，不敢抬头，眼睛斜视着，一个虱子掉在眼睫毛上，手一抹，一道黑灰，使她的脸，看上去那样憔悴。这样子，看得我心如刀绞。这个牟家英，真是一个坏家伙。一瞬间，我真希望牟家英变成一个失去记忆的人。
“狗不嫌家贫， 儿不嫌母丑。你就是一个大杂院里的臭要饭的，装什么大尾巴狼？ 鸡窝里还能飞出金凤凰？ 来人啊，你看看你的高堂老母。你在上面金尊玉贵，当新娘子，你的高堂老母是个要饭的。”骂我的是“业障”叶玉璋，他也是叶家大院的人，虽然是破落户，也算底层人。底层人骂街，向来是抄着底儿来，骂到深邃之处，把人的本质和人性的真相，都赤裸裸展现在人们面前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