于是乎《诗三百》在后来之影响,不在诗中,而在假古董中。自汉武重倾术,而三王对策作《尚书》语,扬子云箴作《诗经》语。以后如韦孟的诗(此非西汉诗),历代享祀的诗,每学《诗经》。然而“点窜《尧典》《舜典》字,涂改《清庙》《生民》诗”者,何尝是有生命的文学?不过是些学究的雕虫之技而已。汉魏六朝四言之体犹盛,然除少数的经学诗外,未尝和《诗三百》有系统的关联。
论所谓“讽”
《诗三百》之后世虽小,然以风为名之辞在后来却变成一种新文体,至汉而成枚马之赋,现在分别叙这一件事之流行。
一、“风”“讽”乃一字。此类加偏旁的字每是汉儒做的,本是一件通例,而“风”“讽”原通尤可证。
《诗序》:“所以风。”《经典释文》:“如字:徐,福凤反;今不用。”按:福风反,即讽(去声)之音。又,“风,风也”。《释文》:“并如字。风上如字,下福凤反。崔灵恩集注本,下即作讽字。刘氏云:动物曰风,托音曰讽。崔云:用风感物则谓之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