冯海沉浸在自我的情绪中,自顾自地说:苦难也是可以有温度的。和我们一样贫穷的生活,不,不,比我们更贫穷的生活,可是他们依然那么有温度。
阿群一摸冯海的额头,诧异道:“没发烧啊!”
冯海不轻易哭泣,即便在两年前,遭遇人生中第一次重大的变故,父亲去世,他也不曾哭过。村里人都觉得这个孩子奇怪,父亲如此爱他,七八岁了还把他扛在肩上四处游玩,如果有法子摘到天上的星星,父亲也肯定会竭尽所能搭梯子造钩子,如此溺爱,这孩子怎么会滴泪不流呢?
冯海也不知道为什么。他一直在回忆里舔舐父亲去世的那个下午的每个细节。
高一下学期的那天中午,接到村里人带来的口信,他急忙跑出校门,坐上公共汽车。车里空荡荡的,他站在车门边,望着窗外。田里油菜花凋落,满目衰败颓废。公共汽车在坑洼不平的路上,慢腾腾地摇晃。他的心情也如风雨飘摇,阴霾密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