俄马登走后,法王沉着面色,冷冷说道:“我真不知道,土司怎么用这样鬼鬼祟祟的人做大涅巴,一派鬼话。”芝娜吃了一惊,圣母问道:“活佛瞧出什么来了?”法王道:“他练过几年红教的外功,那是真的;练功不当,脑后会发痛,那也是真的;不过我试出他这痛是装出来的,若然真是练功不当所生疼痛,刚才我那一捏,他立刻要吐出瘀黑的毒血。”圣母奇道:“他为什么要胡言乱语?”法王道:“是呀,我也不知道。芝娜,你是不是有千载的沉香木?用沉香木煎水三服,可治脑痛,这倒也是真的。”芝娜道:“我这表哥自小患有脑病,有点疯癫,不过不常发作,有时一两年发一次,今晚说不定刚是他发了失心疯了。”
芝娜又道:“千载沉香木我家中以前倒是有的。后来我父亲故世,沉香木就放在棺中殉葬,我表兄却不知道。”千载沉香木放在棺中,可令尸体历久而不腐烂,西藏的富贵人家也确乎有这个风俗,法王相信芝娜,竟然不再追究,哪知道芝娜说的也是一派鬼话。
这晚芝娜一夜无眠,心中不住地想,俄马登说这番“鬼话”是什么用意?芝娜是个聪明伶俐的女子,想了许久,忽然恍然大悟,心道:“是了,他翘起大拇指,一定是暗示土司,土司不是这里的首屈一指的人物么?也许土司也练有红教的外功,也许土司穿有护身甲,周身刀枪不入,就是脑下三寸之处是他的命门。”越想越有道理,暗暗感激俄马登对自己的“指点”。又想道:“陈天宇老是说他奸狡,想不到他倒是真心实意地想助我复仇。”想起了陈天宇,又不由得一阵心酸,心知今晚惊鸿一瞥,以后便是生离死别,相见无由了。胡思乱想,不觉天明,圣母进来道:“芝娜,你还不快去打扮,正午时分,咱们便该到圣庙去举行开光大典了。”芝娜柔肠寸断,一边打扮,一边仍在痴痴地想道:“天宇他不知会不会来?啊,我是多么渴望最后再见他一面;却又多么为他担忧害怕,但愿他不要到这是非之场。”心中百般矛盾,难以自解,终于向着室中的佛像,跪了下去,喃喃祈祷道:“天宇呀,但愿我佛慈悲,给你保佑,令你心中安静,今日千万不要到喇嘛寺来。”